白头老母遮门啼(白头老母遮门啼,挽断青衫留不止)

白头老母遮门啼

周末,朋友打电话来,语声哽咽。
隔着百多里的距离,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。
看得见他脸上的清泪。
他母亲去世了。

朋友自然是极好的朋友。
用恩施话说,叫梗个个兄弟。
但朋友的母亲,我却见得不多。
只记得是一个极为慈详的老人。

有一次,和朋友打了通宵麻将。
恩施打法,一痞二癞。朋友友赢了很多钱。
我们在她母亲住处不远的早点摊位过早。
老太太担心儿子。颤颤巍巍的赶来,一定要请我们过早。
她儿子也是四十多奔五的人了好不好!
朋友一晚赢的钱,差不多都可以盘下整个早餐店了。
然而老人就是那么执拗,象小孩子一样,坚持付了钱。
然后笑咪咪的看着我们大口吃着面条。
唏哩呼噜,吃得象猪。
吃得很幸福!

我也有些凄凄惶惶的开车上路。
行至半途。才记起和发现,原来坦荡和顺畅的国道通途,因为连日降雨塌方,封闭修复。
我方向盘向左一捋,拐向用作临时通道的乡间小路。
虽然也是家乡的地盘,却是我从未曾涉足的。

路面都是水泥,但极窄,会车时技术不精的我,总担心右轮会陷进路边的水沟。很陡,斜面经常有三十多度,我不得不经常降低到二十公里的速度,战战兢兢的小心通过。
然而,山区的风景却是极好。下到山谷,一条蜿蜒幽深的河流曲曲折折,一路奔随着我和车的脚步。
青翠葱茏的山峰间,淡淡的飘荡着,聚了散了、浓了淡了,若有若无的云,亦幻亦真的雾。
是不是我们平时太过的喧嚣和忙碌,以至于都忘了,我们是不是应该偶尔停下前行,审视一下太过匆忙和浮躁的内心?

恭恭敬敬的在老人灵前磕头。和朋友说了些顺变节哀的家常,或也是诚心诚意的老生常谈。我们一行告辞。
悲伤的地方,我不能呆太久。
因为人人都有一颗,以己及人的善良和感伤的心。

晚饭是一行兄弟一起。
看着端上桌的一钵土鸡熬制、浮着厚厚一层油脂,香味浓得化不开的鸡汤。我的眼帘不知就有些濡湿,象不断因沸腾而蒸腾而起的雾气。
我下意识的就把鸡头拣到自己碗里。

其实从三十多岁开始,我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抗拒和抵制一切有关于鸡的食品。
因为单身汉的时候吃得太多。

小时候,家里饲养的动物,最多的就是猪和鸡。
印象中,我吃的总是鸡的肥硕大腿,猪头中聪明的核桃肉。
而母亲,好象吃的最多的是鸡头。
刚参加工作时,每次母亲从乡下,行经上百里,转二三次车,到州城看我,随行的尿素口袋里,总是一二只鸡。用谷糠小心翼翼作为为垫护的心纸箱里,总会是数十或上百个白花花的刺激得人眼睛生疼的鸡蛋。

其实我也知道,母亲老了。
清明的时候,回乡插青。我们带着上坟的物品,走出很远,都还能感受到母亲拄着拐棍,一路追随着我们身影的眼睛。

幸好,母亲计划多年,蓄谋许久的老屋翻修计划,也在节日期间动工了。
家乡的老屋,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因祖屋破败和拥挤,母亲和父亲好不容易买下来的。
但近年来,随着城镇化和乡亲邻居一幢幢平房洋楼拔地而起,老屋越发显得与周边的画面和格调格格不入,极不协调。
其实,我们兄弟在各自生活的城市都有自己的房屋,承继祖业的大哥也在祖遗宅基上修起了新房,足以让母亲颐养天年了。

在这件事上,母亲却显得格外固执和坚定。
我们兄妹给她的钱,她都细心的攒着,竟然有好几万了。
她甚至跑到乡里的各个管理部门,把一些手续或程序都办理和打探好了。

我细细的品尝着鸡头的味道。
但是,依然不是我喜欢的味道。
鸡冠有些糯,鸡皮有些粗砺,头部组织体有些粘粘腻腻。
我还是耐心的吃完。

我似乎有些明白,其实,并不一定是鸡头好吃母亲才爱吃。
或许,她只是想把更好的东西留给我们,留给儿女。
但什么她也不会说。就象她和朋友的母亲,也是多年的姊妹,我们只是知道,却并不明了。

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。父母去,人生仅只归途。
总有一天,父母会走得,我们甚至会忘记了他们的背影。
总有一天,我们面对的,只剩下在天地里在婆娑中的一堆黄土。

诗经小雅《蓼我》篇说:
无父何怙?无母何恃?出则衔恤,入则靡至。
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。拊我畜我,长我育我。
顾我复我,出入腹我。欲报之德,昊天罔极!

花开花谢花无缺,缘来缘去缘是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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